来源:中国教育报
2017-01-12 21:20:01
生活中的李佩。
郭永怀和李佩的结婚照。
“光杆司令”的教育拓荒
有诗人说,“生命之歌没有年纪”。1977年恢复高考后,研究生制度也逐渐恢复。就在李佩调任中国科技大学研究生院的1978年,全国各地的883名首届研究生聚集到了研究生院。
培养的高级科技人才,不学外语显然不行。然而,“文革”十年,我国英语教学人才出现严重的青黄不接。中国科技大学研究生院筹备之初,院长严济慈找到李佩,邀请她出任外语教研室主任,解决研究生院的英语教学问题。
其时,李佩这个外语教研室主任几乎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整个教研室只有3位从北京大学英语、法语和德语专业刚毕业的工农兵学员,根本无法为800多名研究生开齐外语课。招募外语教师成了李佩当时的头等大事。
于是,李佩将目光锁定在“文革”期间中国科大南迁合肥时那些户口留在北京的外语老师身上。这批不同语种的教师,成为当时外语教研室的班底,但即便一位老师负责两个班的课,师资依然不足。
无奈之下,李佩只能一方面请大学教师兼职,请退休教师授课,另一方面办应用语言学研究生班,自己培养师资。有意思的是,在招募教师的过程中,不少打成“右派”蹲监狱或发配到边远地区的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的教授都被李佩找了出来。黄继忠、许孟雄就是李佩找出来的“右派”教师。
李佩的一位同事告诉她,当年北大有一位名为黄继忠的英文教师,课讲得特别好,后来被发配到银川一个农场劳改,而因家在北大,所以每年都会回北京。几经周折,李佩找到黄继忠,并说服黄继忠回北京从教。在李佩的帮助下,黄继忠调回北京。
多年后,黄继忠去了美国,并在纽约州东北部的一所大学开了一门东方文化的课程。在美国,黄继忠将《论语》翻译为英文。之后,英国牛津大学有一个“世界经典”项目,从每个国家收集一本代表该国文化的书出版,黄继忠的这本书被选中,再次出版。
“三顾茅庐”式的寻师之旅,对于李佩来说,终生难忘。在李佩的人生词典里,“许孟雄”这个名字让她印象深刻。许孟雄被划成“右派”后,离开了原任教的中国人民大学。李佩打听到许孟雄1978年回到北京后,在海淀区教育局办的中学英文教师补习班上课。于是,在海淀区一个胡同的一间矮小房子里,李佩找到许孟雄,诚邀他到研究生院上英文课。
许孟雄调入研究生院后,李佩庆幸自己“拣”到一块真金——因为,早在20世纪60年代,国内英语学界就有“北许南葛”之说,“南葛”是指上海复旦大学的葛传,“北许”即是许孟雄。
在研究生院,只要许孟雄上课,外语教研室的老师们都会去旁听。他的课讲得非常生动,一个看似简单的“in”和“on”搭配,他都能有滋有味地讲两个小时。研究生院的从教经历,也让许孟雄名声大噪。1979年1月,邓小平访美的英文文件,最后都是由他帮忙定稿把关。
每思及此,李佩就会为当时在改革开放初期从事的外语教学工作感到欣慰。因为,国门初开的中国,外语就如同是工人手中的锤子、农民手中的镰刀。
其实,尽管李佩想了很多办法,从“右派”中招募了一些成熟教师,但仍无法解决长期以来外语师资短缺问题。时任中国科大党委书记马西林对李佩说:“现在各大学和研究所都在招研究生,你为什么不招一批学生来自己培养外语师资呢?”李佩说:“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我自己也只是个讲师。”马西林立刻说:“不要管职称,能干就行,经验都是从实践中得来的呀!”
李佩觉得马西林的话有道理,立刻着手招生。当时,多数学校已招生完毕,通过调剂,加上别的单位代培的,李佩的师资班一共招收了25名学生。
办英语师资班,李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尽快充实英语师资力量。所以,当时给学生开课的老师都有独特的专长——讲翻译原理课的是翻译安徒生童话集闻名的翻译家叶君健;开语言学概论课的是美籍老师;讲翻译技巧的是许梦雄。
“作为研究生院的外语老师,不能只会教外语,还应当有一点科学常识,才能和学生有共同语言!”李佩特意请外教给师资班学员上普通物理课。这个英文师资班,后来也成了教育部办师资班的原型。
在自己培养师资的同时,当时的研究生院还招聘了一批外籍英文教师,他们为李佩带来了托福试卷。李佩发现托福考试更注重听力和阅读,她从中受到许多启发,并在国内第一个用托福方式出考题。李佩还通过研究美国密歇根大学的英文试卷来改进她的教学方法。彼时的密歇根大学对英语有特别的要求,研究生在通过标准考试后,还必须通过“密歇根测试”方可入学。
在中科院系统,不少人都对李佩印象深刻。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的谈庆明研究员说:“李佩的眼光非常尖锐,观点极高,极其认真,尽管她的年纪大了,但她始终走在社会的前面。”
1978年,中科院秘书长郁文访问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邀请该校语言学系主任坎贝尔为中科院举办出国人员英语培训中心。坎贝尔来中国几次后,对李佩说,美方的老师们对中方派给他们配合工作的年轻人很满意,而他本人在给师资班学员讲课时也发现,这些学生不但英语水平好,对国外的社会情况也熟悉。
坎贝尔好奇地问李佩:“这些学生是如何培养出来的?”李佩详细地告诉了他招生和开课的情况。坎贝尔立刻就说:“你这是目的性很强的定向培养,不是一般的语言学,可以叫做‘应用语言学’。我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那边培养的学生也大多是到学校教书,我回去后就把我们系改为‘应用语言学系’”。
当年,美国一家语言教学研究杂志在一篇文章中,称李佩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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