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老师儿｜不愿“退休”的剃头匠

齐鲁网·闪电新闻7月16日讯 掀去热气腾腾的毛巾，老式胡刷蘸上泡沫打在胡茬上，锋利的刮刀在脸上迅速游走，窸窸窣窣。不一会儿，满脸的胡茬和角质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用手一摸，很是滑溜，令人忍不住感叹：“舒服！享受！”

这是济南市环城路中段的一家老式理发店所独有的“刮脸”服务。这家店仍然保留着老一辈最爱的“剃头、刮胡子、刮脸”三件套手艺，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寻找专属于那代人的回忆和快乐。

剃头匠任连道年近七旬，他1972年便在济南四大理发店之一的珍珠泉理发店当学徒，从事理发行业已有50多年。那时，为了学习剃头，老任苦练基本功，“没事就晃手脖子、练手推子，练了两年基本功才能亲自上手给顾客理发。”而这其中，最难的便是刮脸。“刀在脸上走，刀子和肉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刮破。”在哪儿收刀、在哪儿插刀、力度如何把控，这些都是有讲究的，老任几十年的经验，手法炉火纯青。

“底茬清、中茬匀……小梳子接底茬，大梳子接中茬……”当年学徒时老师教的话，老任记了大半辈子。老任的身上，有一股倔强劲儿：理发十块，理发刮脸十五块，过年也不涨价。“我从来不算账，我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这些老顾客。”不顾孩子反对，年近七十仍然从家奔波一个多小时经营着老店，“很多人是冲着手艺来的，我不干了他们也不愿意。”

熟练的手艺、实惠的价格，吸引来不少顾客。80多岁的老赵每个月都要光顾这家理发店，每次要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在外面理发，理完一摸毛毛茬茬的，还是在这舒服！”他感叹：“多少年没有这种人物，这种人物越来越少了。”

距家一小时车程，粗茶淡饭度日，老任坚持经营着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店。家人的反对、辛勤的操劳，都没有“劝退”老任，可面对日新月异的时代，他迷茫了：“现在不流行这个了，年轻人都喜欢用电动推子。”老任说，其实电动推子推和刀刮出来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一代人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没有这种享受，也便习惯了。那时，老任学手艺练基本功，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获得给顾客理发的机会，一旦老师看到理得不好便接手过来。“我带徒弟的话，最少要一年时间。现在学理发，都是三个月速成班，很少有人有耐心来学这门手艺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大众理发店所在的街道会迎来拆迁，老任说，那时自己就关门不干了。“就像再过十几年我们这些老人都走了一样，老式理发技艺也会慢慢消失，最关键的是刮脸技艺的失传。”老任顿了顿，笑着说，“不觉得可惜，离了谁都一样。”

一边说着不在意，一边又对几十年前的老物件“视若珍宝”：一条用了近50年的牛皮荡片，裂缝了也不舍得换；一把被磨去了大半的胶木梳子，每次用完都小心放在桌子最里边，生怕不小心碰掉摔坏。“小梳子不值钱，2块钱一把，这是接底茬用的，现在买不到了，我也就剩这一把了。” 

夜幕缓缓降临，老街上车来人往，店里暖黄的灯光亮起，几十年的躺椅锈迹斑斑。送走晚上最后一位顾客，老任终于可以去给自己做晚饭了。“没有了，这一套，往后都失传了。”昏黄的灯光下，老任的背影坚毅而孤独。

闪电新闻记者 娄冬梅 刘桓廷  报道

[责任编辑：娄冬梅 唐福晨 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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