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墨：高墙建不起，心墙拆不除

2月21日，美国国土安全部颁布了《边境安全和移民执法改进》和《加强美国内部公共安全》两份备忘录，意在更大范围逮捕和遣返非法移民。首当其冲的墨西哥政府反应强烈，表示决不会接受美国新的、单方面的移民提案。如果与美国的关系持续恶化，那么墨西哥可能会取消墨美两国在移民和其他项目的合作。

特朗普就任后一通拳打脚踢，看得世人眼花缭乱。一段时间以来，美墨两国已在所谓非法移民问题上多有碰撞。

1月25日，特朗普签署行政令，在美墨边境修建隔离墙。2月7日，135名被遣返回国的旅美墨西哥移民抵达墨西哥城，这是特朗普上任后遣返的首批墨西哥移民。

有人对特朗普上台后的一系列举措开始点赞，认为其逐一兑现竞选承诺，显示出很强的执行力。此话充其量只对了一半。仅就在美墨边境修建隔离墙一事而言，建墙本意在于根除非法移民在美国造成的社会弊端，但建墙就能根除这些弊端么？且不论这道隔离墙很可能根本建不起来。退一万步说，即便墙建起来了，隔膜着美墨两国的心墙更难拆除。

135名移民被遣返回国后，墨西哥总统涅托亲自前往机场欢迎他们的归来。除了对这些移民进行安抚外，涅托在论及墨美关系时说，“这是一个新的局面，我们在重新定义如何去理解美国的新政府，以及特朗普总统的外交政策。”据报道，美墨两国已准备好开始对话交流。涅托表示将会寻求最符合墨西哥利益与尊严的协议。

面对咄咄逼人的特朗普，涅托总统表现出了以两手对两手的策略：一为硬，不惜与特朗普叫板；二为软，不关上谈判大门。此种策略相当明智。

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选择，无法选择之一便是地缘政治上的邻国。墨西哥前总统迪亚斯曾经慨叹：“可怜的墨西哥，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与美国接壤的只有加拿大和墨西哥两国。美加边境是世界上最长的不设防边境，而美墨边境则麻烦不断。

自位于美国最西南端的圣迭戈开始向东南蜿蜒，美国与墨西哥之间有着一条全长1969英里（约3169公里）的西南边界线。我在这条美墨边界线采访之时，看到一些地段其实早已建起高墙。一些约3米高的边界隔离墙用瓦楞状钢板连接，每块钢板上都标有序号。当年在越南战争和海湾战争中，这些钢板被用做美军小型战地直升机停机坪，现在被竖在这里当作隔离墙。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美方开始在科洛尼亚利伯塔等地段的美墨边界处修建了第二道更高的隔离墙。高墙上金属倒刺在阳光下闪着的冷光曾给我留下很深印象。

美墨边境处地形复杂，既有海滩，又有沙漠和峡谷。特朗普一纸行政令签得倒是容易，真正实施起来，要在美墨边境全线建起高墙谈何容易？！在人工成本极高的美国，找谁来建？弄不好愿意干这种活儿的人恰恰是来自拉美国家的“非法移民”。钱从哪儿来？特朗普声称建墙费用由墨西哥掏，这种霸王条款行得通吗？

非法移民问题撕裂着美国，也撕裂着墨西哥，其背后有深刻的历史、经济、政治、社会等因果缘由。首先，很多跑到美国的墨西哥人对他们被称为“非法移民”就很不服气。我曾采访的美国“边境天使”组织创始人恩里克就曾质问说，“谁是非法移民？在美国历史上，有约2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从早已获得独立的墨西哥手中巧取豪夺强占而来的。从历史上看，在这片土地上，白人才是非法移民！”对于上千万主要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美国社会的认知颇为极化。一些人认为这些移民对美国经济没有任何帮助，而是在“进口贫困”，另有人争辩说，移民并没有抢走美国人的饭碗，拉美裔移民在做着美国人不愿做的工作。各说各的理，又都能拿出数据支持自己的论断，更为公允的真相很可能在两者之间。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时至21世纪，这一曾被称为“种族熔炉”的国度却在移民问题上深深地陷入两难境地。在经济和种族两大因素的制约下，美国历史上的移民政策有着严宽交替的钟摆现象。如今特朗普将钟摆推到了极为严厉的极端。

然而，墙的作用从来都是相对的。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在世界上最为发达的国家与其发展中国家的邻居之间，只要存在着发展机会的落差，再高的墙也挡不住人们翻墙而过。在治标不治本的情形下，一味建墙分明是在拉仇恨。

[责任编辑：杨凡、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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